同样是财经作家,或面向大众写作,苏小和有他的路径与坚持。和跟他见面聊天时所产生的印象不同,书里的他更专注、冷静和严谨。以此,便形成了他作为一个研究本土公司发展和企业成长作者的文字风格——尖锐、怀疑、批判和学术化倾向。之前,看他的《局限》、《过坎》是这样,现在的《自由引导奥康》也是如此。
《自由引导奥康》是一本企业史著作,但是,它有别于传统有着自己独特的叙事方式。如苏小和所说,“怎么撰写企业史,就存在一个明显的方法论问题。”一般而言,我们所看到的大多数同类著作,无外乎沿着两个方向展开:一种是讲一个财富故事,另一种是新闻通讯式的写法,外加一些文学笔触。不过,苏小和却担心这样的写法既留不住企业真正的史料,也留不住必要的思考。“既然是企业史,我想我应该有一个方法论的底线。历史是要还原某些事实,既然是还原,就要有找回、再现的感觉,而不是过多的抒情。”所以,少了一份感性,多了一份理性之后的《自由引导奥康》,苏小和赋予了它很明显“调研报告”的色彩。在极力消除不必要的文学情绪之余,苏小和努力让奥康的发展史实呈现。记得奥康曾对世人说,“梦想是走出来的”,那么,奥康又是怎么走出来的呢?在这本书里,苏小和的责任便是通过记录奥康,把一个可复制、可操作的公司成功案例写出来——他可不想把公司史仅仅写成一个浅薄的发财故事。而他的方法就是有一份史料说一份话,大胆的假设,小心地求证。
总的基调决定了《自由引导奥康》不会是一本教人赚快钱、发大财的畅销读物,它应该是一本严肃、深刻的作品。苏小和的执着让这本书有更多价值思考的东西,同时总结了管理之道,包括企业战略、组织运营、品牌营销。然后,当奥康这些要被放大的点得以明确的时候,如何选择角度切入便是苏小和当务之急要解决的问题。如前所述,公司史写作可以按故事来写,可以当报道来做,但苏小和都予以了抵制。对于这本书,苏小和的着眼点是一个经济学模型,以模型思维来解读、分析奥康发展。按照苏小和的讲述,这个模型来自经秘鲁著名经济学家德·索托的《资本的秘密》一书。在那本书中,索托写道:“我们考察一下世界上最成功、最有钱的企业家比尔·盖茨,有多少人思考过一个开放的市场、透明的资本带给他的动力?除了个人天赋之外,他的成功有多少应该归结于美国的财产所有权制度?没有美国的专利法保护制度,他能创造出多少软件革新?没有可执行的合同,他能进行多少交易和长期计划?没有有限责任制度和保险条款,他最初能承担多大的风险?没有确认和储藏资本的所有权记录,他能积累多少资本?没有可换的所有权表述,他能汇聚多少资源?不能发行股票,他能使多少人变成百万富翁?如果他不得不在分散的村舍工业的基础上开展经营而无法用恰当的所有权工具把这些村舍工业组织起来,他能从多大规模的经济中受益?没有世袭继承制度,他如何把他的财富帝国交给他的子女和同事?”在不完全的阅读范围内,苏小和认定索托的对于现代企业如何成功的描述是最透彻的分析。为此,苏小和尝试着把索托归纳出来的成功指标(开放市场、透明资本、产权制度、法律保障等)作为考察奥康的基本模型。如果说,索托在《资本的秘密》中破解了比尔·盖茨等人的成功密码的话,那么,在《自由引导奥康》中主角则换成了奥康的王振滔,而解读者正是苏小和。
当然,《自由引导奥康》并不仅限于对奥康的描写,苏小和还重点提了温州(或者说温州模式)。苏小和的意思无非是,如果奥康不是在温州特有的市场体制背景下,今天的奥康就不一定是值得书写的奥康了。曾几何时,温州皮鞋是低质、伪劣的代名词,但1987年8月8日在杭州武林广场上的那一把大火烧掉了5000多双温州劣质皮鞋后,却从此烧出了温州皮鞋和温州模式的未来。奥康也就在那一把火中得到了警醒和反思,它坚持走品质、品牌之路,走自主创新之路、走国际化发展之路,奥康确实走出了辉煌和成就。在《自由引导奥康》中,苏小和借用了索托的分析模型来讲述奥康独到的走法。
至于为什么是“自由引导奥康”,按照苏小和的说法,首先是因为奥康诞生在一个民间资本活跃、经济体制活跃、政府相对无为而治的温州,那是自由市场经济的沃土;此外,市场化和自由竞争是奥康这些年发展的基础,如果舍弃了这些,温州企业就无从起步,奥康公司也就无从谈起了。仅凭这一点来看,苏小和得益于马克·罗伊《公司治理的政治维度:政治环境和公司影响》一书的启发,在此,与其说,是自由引导奥康,倒不如说是制度保障奥康。
苏小和:《自由引导奥康》,浙江人民出版社2008年8月第1版,定价32.00元。
二〇〇八年八月二十八日